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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7

    柳明崇喘着粗气:“说法……说法,我看就是你们平常太惯着他,惯得他无法无天。你知道红香居是什么地方,居然到那儿买书看?你让我们柳家的脸往哪儿搁?”

    “红香居!”柳明崇话音刚落,屋里众人的神色都不对了。

    “欢儿,你糊涂啊,那种地方,哪里是个斯文人该进的。”

    “红香居?”柳雁欢疑惑道,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“逆子,你还装蒜,要不是朴耀廉的人找到我说明情况,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!”

    “你们不要拦着我,今天我要将他打死,为民除害!”

    柳雁欢一听这个名字,瞬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,他情急道:“父亲且慢?”

    “敢问红香居,是不是一家书局?”

    “逆子,你还敢提?脑子整日想着那下三滥的东西,居然还让人告到家里来,我……我抽死你!”

    幸好柳老爷被三个姨太太拉着,棍子最终没有落到柳雁欢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父亲,请您听孩儿解释,我想其中定然有些误会。我听闻红香居专卖一些情色杂志,虽然名声不佳,销量却很好,是以存了向朴老板取经的心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旁门左道!好的不学,净学些旁门左道!”柳明崇吼道,“咱们就算揭不开锅,也绝不沾染这等低俗糜烂之物!”

    柳雁欢从善如流地应道:“是孩儿错了。”

    正在此时,门外忽然传来响亮的笑声:“父亲,母亲,孩儿下学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顺着声音看去,就见两个穿着黑色立领中山装的年轻男子,一前一后进了门。

    身量较高的那位想必就是柳家的二少爷——柳雁麟,而较矮的那位,则是四少爷柳雁均。

    看到两个孩子,陈桂芳忙迎上去:“回来了?可是饿了?快,快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柳明崇脸上的怒色也收住了,只是不再往柳雁欢的方向看,专注问两个小儿子的功课。

    新式学堂不教四书五经,柳明崇对此很是不满了一阵,觉得这变法变得,连祖宗的东西都丢了,对洋文一科,更是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看着柳雁麟小心应答的模样,柳雁欢乐得自在。

    他魂游天外了一阵,忽然听见柳明崇喊他,猛然回神道:“父亲何事?”

    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总是呆在后宅内院像什么话?既然你不愿上学,就到书局来帮忙,柳家没有你这般好吃懒做的大少爷!”

    “老爷!”陈桂芳往柳明崇的碗里夹了一块肘子肉,“欢儿还小,玩心重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“惯惯惯,你就知道惯着他,都是你惯出来的破德性!”柳明崇将筷子往桌案上一拍,吓得整桌人噤了声。

    满座寂静时,柳雁欢却柔声道:“母亲说得对,孩儿的确还未做好准备,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柳雁欢放下筷子,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离座起身。

    对书局的事业,他并没有兴趣,面对陈桂芳明显的防范,他也不想打破府中这种微妙的平衡。

    他要做一件最要紧的事情:在柳景芝生辰前,将贺礼赶制出来。

    柳家也算得上是宁城的,也有那文人雅士焚香的传统,是以家中常年备有香材。

    柳雁欢想为柳景芝,配出一味梅萼衣香,制成香囊当做贺礼。

    然而手边虽有些许香材,却没有制香、品香与用香的工具。

    与现代发达的“某宝”不同,在柳府,柳雁欢只能自力更生。

    柳雁欢忙碌了多日,这一天他拿着工具走到院子里,却发现院中的石凳上,坐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景芝,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柳雁欢刚一开口,就见柳景芝慌慌张张地站起来,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背后去了。

    柳雁欢看得分明却并不揭穿:“怎么了?吓到你了?”

    “没……没有……大哥,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我来做些小玩意儿。”

    说着,柳雁欢取出工具,细致地打磨锤子,又为云母隔热片镶上银边。

    柳景芝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和专注的神情,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往昔她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柳雁欢,柳雁欢也嫌她性子闷,不愿与她多亲近。

    眼下这般对坐的光景,真是绝无仅有的。

    柳景芝一高兴,就把手中的书搁在了石桌上,两手支着下颚,专心看柳雁欢忙碌。

    干活的空档,柳雁欢一抬头,余光扫过书的封皮,就瞧见上头“槐墨”两个大字。

    第10章 蓝调时光

    柳雁欢停下手头的活计,目光停留在那两个黑体字上,状似不经意地问:“你认识槐墨?”

    柳景芝慌忙把书收起来,飞快地看了柳雁欢一眼:“我……我只是喜欢看他写的书。”

    “他写的书?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看了眼那素色的封面,缓缓翻开。

    竟然是一本破案。

    那个槐墨,是个侦探作者?感情他替人断案,都是为了给找素材?

    “他写的书好看么?”

    “好看,他常出书,市面上非常畅销,可爹平日里不让我看这些的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看着柳景芝微垂的脑袋,食指压在唇上,轻声道:“放心,哥替你保密。”

    送走了妹妹,他看了眼手中的清单,将需要的原料都记在纸上,打算寻一药铺将冬日里缺的材料补齐。

    走到闹市口,才发现往日门庭若市的贾家药铺,此刻却大门紧闭,门上还贴着封条。

    门口偶有三两路人,对着药铺指指点点。

    柳雁欢截住路人问道:“这药铺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路人哂笑道:“你还不知道呢,这药铺老板被抓到牢里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牢里?”柳雁欢难以置信,“可知是什么缘故?”

    “听说,是因为借了秦三爷的钱还不上,给巡捕带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秦三爷?”柳雁欢接着问,“那是谁?”

    “不是吧,你连秦三爷都不知道?”路人看着柳雁欢,像是在看个怪物。

    “泰和银行听说过么?华国三大银行之一,就是秦家的产业。”

    那人指了指闹市口中心的位置:“看,那就是泰和银行。在街上做买卖的,都想在泰和银行旁边占上一席之地,好跟秦家套套近乎,将来要是有个万一,也有个借钱应急的去处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看着泰和银行前密集的人流,才猛然间意识到,在金融业发达的21世纪,人们将钱存银行做投资,已经是很普遍的事儿了,可在这个时代,像柳家那样的传统家族,显然还不能接受银行的存在。自家设着账房,钱存在自家的账房里,每月买进卖出和所取所需的数额,都在自家账房里清算。

    “秦家兄弟三人,前两个是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,名正言顺的秦家嫡公子,大公子管着储蓄的业务,二公子留洋未归,而那庶出的秦三公子,管的是借贷业务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闻言默默点头。

    “秦家从前带着些背景,干的是高利贷,家中武堂养了一批催债的。要是欠债不还,先把手脚断了,再将双眼挖去,碰上骨头硬的,就将家人绑了,总归使尽一切手段逼着人还钱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听着都觉得背后发凉:“现在还是如此么?”

    “哪能啊,现在可是新朝,秦家人说了,要做守法公民,转做正规银行了。不过秦三公子接手的摊子,才是原来秦家的老本,这三公子雷厉风行、手段了得,得罪他的人都讨不了好,是以他虽然年纪不大,买卖行里却尊称他一声三爷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想着当日贾老爷的做派,只觉得这狱下得相当好,连带着秦三爷的形象也变得可爱起来。

    他心情颇好地去别家药铺买了二钱丁香、一钱白芷,而后直奔那香具店。

    一进门,就见店伙计在擦拭着案板。

    “客官,您是第一次来吧,咱们这儿有上好的香品,您瞧瞧。”

    柳雁欢环视一周,古朴的香具店中,除了他,还有另一位穿着黑色皮衣的客人。

    听见伙计的声音,那人转头瞧了柳雁欢一眼。

    老板献宝似的将一罐香丸打开,递给柳雁欢:“您看看,这是小店新近配的‘苏内翰贫衙香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