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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暴君一起重生了[修真] 第24节

    如果雪宗这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魔界的动向,更没有道理没有任何准备。</p>

    雪怀清晰地觉出了上下两辈子的反差,种种蛛丝马迹,从他十四岁那年起就已经初见端倪。</p>

    上辈子他死得早,雪宗尚且在病中沉睡不曾醒来,故而也不清楚他父亲最后如何了,大抵逃不出一个“死”字。</p>

    如果他爹也是重生而来的……</p>

    这一刹那,雪怀心中掠过这个想法,心下微微悚然。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,就再也压不下去,他直觉这件事是真的。</p>

    只要他能找到他爹,问他一声,那么一切事情都将迎刃而解。但这又谈何容易?</p>

    云错已经调用了他能调用的所有资源去追寻雪宗的痕迹,最终都一无所获。</p>

    但他父亲既然将卷宗完完整整地交给他,那么就必然相信他和云错有这等手腕,足以应付这样的事情,雪宗是计划好的,他有备而来。</p>

    雪怀低声说:“我,我爹,那么还剩两个身份尚且不明确。剩下的两个一定都是我上辈子认识的人。”</p>

    话音刚落,他看见饕餮鬼围着他团团转了一圈,然后两只前爪扒上他的大腿,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雪怀,充满着期盼。</p>

    雪怀:“?”</p>

    饕餮鬼眼见他不懂,于是又从他身上下来。埋头刨地,一爪子下去,在山洞中柔软的沙地上刨出了一个偌大的长条。</p>

    还好云错教会了它写“一”字。</p>

    饕餮鬼嗷呜几声,用爪子重重拍拍地面,摇着尾巴示意雪怀去看。</p>

    雪怀马上懂了:“你是说只有一个身份不明确的人?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?”</p>

    饕餮鬼赶紧点头,吊着雪怀的衣角就往外跑。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,但雪怀一向对他家这只小饕餮充满了耐心和自信。他决定相信饕餮鬼一次。</p>

    饕餮鬼一路咬着他的衣裳下摆,最后把他带回了慕容金川养伤的小屋中。</p>

    云错正靠在墙边,闭目养神,冷不丁就被饕餮鬼一把扑去了地上——这只饕餮疯狂地舔着他的脸,用大脑袋在他肩颈中蹭来蹭去,尾巴狂摇,而后抬起头来看向雪怀——疯狂暗示。</p>

    就是他!</p>

    就是这个人!</p>

    饕餮鬼充满期待地看着雪怀。</p>

    云错一头雾水地从地上爬起来,连眼镜都还是迷蒙的,不知所措地看向雪怀:“雪怀哥,怎么了?有什么事找我吗?”</p>

    雪怀瞅了瞅饕餮鬼,又瞅了瞅云错——神色有点犹豫,还有点惊讶。</p>

    疑云丛生。</p>

    他家这只小饕餮的意思是,另一个重生者是云错?</p>

    他犹豫了一会儿,然后说:“没什么事,应该是这只饕餮鬼欺骗我感情而已。我以为它要给我指认什么重要的证据,结果它就是过来找你撒娇而已。要不是因为它找的是你,我差点就信了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后,他大步走来,一把抄起饕餮鬼,不轻不重地揍了它几下。</p>

    饕餮鬼被揍得猝不及防,它放声嚎哭,努力挣扎着——它长这么大,还没受过这种委屈!</p>

    它的主人怎么可以这么笨!</p>

    饕餮鬼哭得快要厥过去了,又被雪怀一把丢去了云错怀里哄。一抬头看见云错这个害它被冤枉的罪魁祸首,哭得更凶了。</p>

    云错一把它放下来,饕餮鬼就立刻爬到角落里去,完全不理他们了。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云错没注意到这只饕餮鬼,只当这只娇气的小饕餮又在耍小性子,哄了一会儿后作罢。</p>

    云错问:“你去哪里了?刚刚没见到你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却拉着他,一声不吭地往隔壁房间走。</p>

    直到拉着云错坐定,雪怀才低声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。</p>

    “云错,冥府信鸦说,除了我之外,还有另外三个重生者。”他轻声道,“其中一个我怀疑是我爹,但是另外两个,我不知道身份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静静地看着他:“你有怀疑的对象吗?”</p>

    “有。”雪怀说。</p>

    这个字一出口,雪怀感到云错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。</p>

    雪怀盯着云错:“刚刚小饕揍了就揍了,先不管它有心还是无意,云错,你先告诉我,你不会也是个重生者吧?”</p>

    云错镇定地看着他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</p>

    雪怀看了他一会儿,心中种种疑云纠结不散。</p>

    就在刚刚这一刹那,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了起来,足以让他看清这辈子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所有细节。</p>

    他可以,他父亲或许可以,那么……为什么不可以是云错呢?</p>

    他慢慢地开口说:“云错,我给你讲一讲上辈子的事情,你听着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低声道:“好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就跟他讲着,长话短说,从自己和他的相遇,一直讲到自己战死沙场。</p>

    云错认真听着,听他说到最后,微微出神。</p>

    “我当时在你麾下做事,树敌不少。一是我的修为只有银丹不到的水平,二是你前期对我太过偏爱,很多人认为我德不配位,而且行事狠辣极端。当时你座下的右护法比我优秀很多,却始终不得你重用,所以我想,这是第一个人,我怀疑的对象。他是有理由记恨我的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说,“我记得他比我年长十岁左右,我五六岁时他已经是个少年人了,也有足够的能力谋划害死我娘亲的事情,所以我把他列为首要对象。除了他,我暂时没有想到其他让我有印象的人。但是这一点同样存在疑问。因为按道理来说,我和他产生交集的时候只在成年之后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接话说,“对,伯母去世的时候,你那时候还很小,不存在得罪什么人的情况。但是这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明显指向你本人,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,有谁会去忌恨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呢?”</p>

    雪怀说:“所以我倾向于,针对我的可能有两个人。一个是上辈子的右护法,另一个是跟我小时候结仇的仇家,此人有可能是山庄里出来的人,因为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跟娘亲待在这里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,雪怀。”云错安静地看着他,“你的敌人只有一个。你要放心,剩下的那三个人里,如果另一个是雪伯父,那么剩下的两个人中,只有一个会害你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怔住了:“为什么?”</p>

    “我的感觉。”云错移开视线,“雪怀,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楞了一下,神情有些复杂,接着笑了起来:“你总得告诉我些理由。你简直跟小饕一样,不讲道理……”</p>

    云错却伸手,将他一把拥入怀中。</p>

    他低声问道:“如果真的是上辈子的人找来,你会怎么办呢?”</p>

    雪怀低声道:“有仇报仇。有些事情,知道是上辈子原来的那个人,那就更好解决了。上辈子柳氏害我至此,这辈子什么都没发生,我才没有在一开始杀了他们。不管是谁让我发现了是上辈子的罪魁祸首,我一定活剐了他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我呢,雪怀?”他听见云错在耳边呢喃的声音,“你刚刚……讲上辈子的时候,没有提到我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有点不自然:“你也知道了,我现在之所以会重生,就是因为上辈子出了事死掉了。上辈子你我之间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难得迟疑了一下,“有一些问题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什么问题?”云错追问道。</p>

    雪怀想了想,不知道怎么跟云错解释。</p>

    他努力斟酌着语气:“上辈子我们两个都不成熟,可能没有办法好好地相处。我觉得你冒进莽撞,你觉得我管得太多……不过,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怎么想的。既然都已经过去了,那么尘归尘土归土,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,又问道,“那如果让你回到上辈子,和上辈子的我重新见到了,你会和我在一起吗?”</p>

    雪怀这次想得更久了,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告诉他。</p>

    “应该不会。”</p>

    他轻轻叹了口气:“我不适合跟上辈子的你在一起,但是我适合跟这辈子的你在一起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上一世,你不理解我,我不了解你,木已成舟。其实说到底就是没有缘分,大约……会成为一对怨偶吧。”雪怀轻轻笑着,有些惘然,“哪怕上辈子我们多说说话也好呢,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,我连回答你的底气都没有。上辈子……糊里糊涂的,就这样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。”云错低声说,“那你就爱这辈子的我,这样就好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吗?”雪怀问,“那你……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?”</p>

    云错指尖微凉,平静地道:“没有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真的没有了?”雪怀追问道。</p>

    云错却好像没听见他这话似的,忽而急匆匆地站起身来,有点僵硬地搪塞道:“我去看看外公。”</p>

    他没有回答,也没有回头。</p>

    就这么从雪怀眼皮子底下走了,</p>

    雪怀看着他的背影,忽而大声说道:“云错,我刚刚是骗你的。这不是真正的理由,我之所以说不会,是因为上辈子的你幼稚又偏执,总是长不大,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。不是没有缘分,我最讨厌这种人。”</p>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嗓音酸涩,“我再也不想理你了。”</p>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  小饕:这题我会!举手!我爹肯定会表扬我!</p>

    雪四岁:我上来就是一顿锤.jpg</p>

    第69章 </p>

    两人这一吵, 就是一天一夜没有说话,也没有见面。</p>

    隔天,仙童进来跟他通报说:“少主,少仙主他今天早晨出去了, 说是去中州跟云琰仙主谈事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仍然没有消气:“让他去,有本事别回来。”</p>

    他已经累了。</p>

    外公重伤、父亲去向不明, 深花台和慕容山庄的担子眼下都在他这里, 他实在没有j-i,ng力再跟云错费口舌。</p>

    他多傻啊?傻乎乎的,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重生了,所以一开始给他那么多机会, 重新来过。</p>

    可云错却从头到尾都在骗他。</p>

    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到呢?云错也是重生的。</p>

    饕餮鬼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又吵架了, 只发现雪怀心情不好。</p>

    它以为自己做错了, 嗷呜呜呜咽着过来找雪怀,但是雪怀只是摸摸它的头, 轻声说:“小饕, 不是你的错, 谢谢你。”</p>

    他决心不再在这件事上花时间,转而去排查了山门中所有的幻术师。</p>

    他动用慕容金川的名义, 将慕容山门最机密的人员资料都着重看了一遍。最后重点放在了两个雪怀认识的人身上。</p>

    第一个是以前住在他隔壁的幻术师师兄沙华。</p>

    另一个, 则是最近才驻扎进来的那个预言师。</p>

    慕容山门最近几月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员变动,只有这两个人对他们而言是“全新”的。</p>

    沙华,资料上记载他在半年前进入山门中,以前是玄清座下毕业的学生,去忘川工作一段时间后回来, 意欲应聘修士。</p>

    然而雪怀顺着沙华在学时的纪录一查,发现原来纪录的沙华和他现在认知的这个不一样。学籍记载中的沙华是个“性极纯良,天真蒙昧,懒散类于玄清”,很显然和雪怀认知中,那个沉稳成熟的沙华师兄不一样。</p>

    也好在他去玄清门下修习过几天,知道能学幻术的人,性格都非常极端执拗,也轻易难以改变。原本的沙华双亲去世,漂泊无依,这样看来的确是掉包的绝佳人选。</p>

    至于另一个预言师,也在慕容金川出事的当天不知所踪。</p>

    预言师是完全的新身份,云错派出去的信鸦回访,确认这个幻术师的姓名身份也是仿冒他人。</p>

    至此,真凶的身份差不多可以确认了。</p>

    但唯一的问题是,雪怀他们找到的这个答案,跟没找到也几乎是一样的。他终于理解了冥府信鸦当初所谓的“只告诉你名字,与未曾告诉无异”的意思是什么。他们找到的只是两个随时可以舍弃的身份,而依然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。</p>

    事情似乎在这里陷入了僵局。</p>

    雪怀坐在地上,疲惫地揉着眼睛。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事已至此,他已经不能再在私仇上钻牛角尖了。</p>

    雪怀集合门中所有的师尊、修士,联合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议,将现下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和盘托出,只隐去了自己重生的这个细节。</p>

    最后,慕容山门里的所有仙师一致决定,联合天庭和九洲仙主,首先进入备战状态。</p>

    连蔡艺这样柔情恬静的的药师也说:“既然敌人在暗处,不如以守为攻。现下还好知道幕后主使藏身在魔界,知道对方想要犯我仙界,那么有备反而无患。再者,小怀家中首当其冲,我们这些当师尊的,也没有道理放任自己的学生受欺负。找不出凶手没关系,我们从今日开始停课,遣散所有的学员,将掌门人送去天界休养,大家认为如何?”</p>

    所有人一致通过。</p>

    仙界在云琰手里,云错誓要继承仙主之位,主控战场,已经在过去商议。然而仍然没有任何情报回复,云错到底跟他谈得怎么样了。</p>

    有一个修士发言说:“仙主最近身体不好,恐怕大限将至。少仙主在那边做努力,我们这边也不能落下,我们应当负责去天界联络。上一次解决了魔界祸患的主力正是天庭浮黎宫,现在浮黎宫主隐退不知所踪,只少也要跟浮黎太子联系到位。”</p>

    最后决定,派出雪怀和其他几位修士前往天界,先将情况明了。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本来他们在离开深花台的当日,就已经将雪宗留下来的卷宗备案,跟云琰和天界边都发了一份,正在等待回音。</p>

    雪怀真正过去与他们碰面却还是第一次。</p>

    上辈子他在云错座下,主要活动在仙界,和天界基本是桥归桥路归路,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状态。天庭分为南天门和北天门,还有基本不管事的梵天。</p>

    雪怀很快就见到了如今掌管北天的浮黎宫太子白弈,是个容颜极其出众的男子,气息也格外沉肃稳重。这个人容貌张扬,但是相反地透出格外的冷来——冷到只要你看他一眼,就能感到彻骨寒意。</p>

    像是无心无情的模样。</p>

    白弈单独跟雪怀谈了一次。</p>

    “其实这件事,我们早就知道了。”白弈神情沉静,“雪家主人早在几年前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们,我们暂时决定静观其变,不打草惊蛇,顺着魔界人派来的眼线抽丝剥茧地往深处查。不过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不过这个计划因为我突然杀了柳氏而被迫终止,是不是?”雪怀接话道。</p>

    白弈点点头:“可以这样说。但是你并不用太过自责,除了你们雪家,魔界的眼线还安c-h-a了许多其他地方,魔界意图全面获取仙界和天界的机密。然而另外几处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。真正不同寻常的,其实只有你们深花台一处而已。你事先不知情,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无可厚非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问道:“为什么?”</p>

    白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:“我们也曾经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,因为只有你们一例似乎涉及到了私仇,下手最狠,付出的代价也最惨痛。但是除了私仇,有一件事是我需要向你们雪家道歉的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愣住了:“你?”</p>

    白弈点点头:“你手里有一把灵火铳,对吗?”</p>

    雪怀立刻就想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他这一世重生不久后,恰巧接手了雪家一样拍下来的武器。彼时雪宗给他的说法是“不清楚怎么用,但是收藏保值”,全权交给他玩玩了。</p>

    他第一次试用它时,打碎了柳氏的蝙蝠,这才东窗事发。这个东西全凭j-i,ng神力控制,使用价值奇低无比。</p>

    但他喜欢它的外形,也震慑于其中可怖的力量,所以直到他前往了慕容山门修行,也一直带着它。</p>

    “你手里这把灵火铳是我制造出的第一个法器,很强,但是是个废品,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完全发挥它的效力。”白弈沉声说,“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,它的使用者可以天下无敌。这个法器中我设置了几万个增强法术的关窍,将星盘之力融入其中,修为练气者如果发挥全部法力,可以用它打出修为金丹的水准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微微睁大眼。</p>

    练气者打出金丹水准。</p>

    这个意思也就是说,但凡一个银丹水平的仙者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法力,就能靠着这个灵火铳与入魔十五重的人对抗!</p>

    “是我的错漏,不小心把它卖掉了,不该让它流出天界。”白弈说,“这的确是禁术,魔界为了争夺这个法宝而屡次对你们深花台下死手,情有可原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讪讪的:“可是我见过有人用它,玄清仙尊你见过吗?他能c,ao控它,说不定能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我知道这个人,以前也考核过他。他能c,ao控,但是本人实在太过率性妄为,集中j-i,ng力的时候也少,不能作为它的主人。倒是你,我认为你可以考虑考虑使用它。”白弈说,“你也看到了你父亲在卷宗里说的话,但有些东西,是里面并没有写出来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们只知道那个叫云错的少年如今仙魔同修,修为至上,可能是魔界进犯时唯一的武器。但事实上,我们选用的候选人并不是他,而是你。”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“我?”雪怀愣住了。</p>

    白弈静静地看着雪怀,“云错此人心性不全,心境紊乱,极易被人c,ao控、迷惑,完全入魔的可能性也非常之高,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,我们却发现,他和你在一起时,j-i,ng神力是非常稳定的。你们如同一把剑,一个是剑本身,一个是剑鞘,云错要收要放,都由你把控。”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雪怀在这一刹那怔住了,甚至觉得有些好笑。</p>

    他想起云错昨晚的沉默,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:“你们有没有没想过,万一错了呢?他这个人,其实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。没有什么人能成为他的剑鞘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他成为你的剑鞘,雪少主。”</p>

    白弈沉声纠正他的说法,“我换个说法。我们天界提前好几年就知道了这件事,但我们从来没有在云错身上压过注。</p>

    “他是一个废子,身世半仙半魔,摇摆不定,仇视当今仙主……怎么看,他都不是一个值得交付的人。比起赌一把他会站在仙界,不如赌你,雪怀少主。”</p>

    “退一万步来说,按照云少主如今的资质,你相信有几人会真心追随他呢?”</p>

    白弈喝了口茶,眼神十分冷静。</p>

    “就算他能成为仙主这件事情差不多板上钉钉了,但依然不会有人承认他。所以这件事情上,只要能确保你心向着仙界,那么云少仙主也会跟着你一起站在仙界,能为我们所用,有这一点足矣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先是默然片刻,而后抬眼问他: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</p>

    他被气笑了:“我还以为你们浮黎宫有什么高见。一个好端端的人,被你们视为废子,这也罢了,容我问一句,我到现在经历的这一切,也应该在你们掌控之中吧?我爹留给我的话半真半假,冥府信鸦愿意跟我透露这么多事情,唯一原因只是让云错看到我有多么凄惨,好让他心疼我,站在我这一边,是不是?”</p>

    雪怀声音变得尖利起来,步步紧逼,“我爹没出事,对吗?你们把他保护起来了,然后转头让我以为他死了,拼死拼活地找他,你们觉得耍我们很有趣是不是?”</p>

    白弈没否认。</p>

    “我姥爷出事,也是你们安排的?”雪怀问道,声音嘶哑,“就为了逼云错重新站到那个位置上?”</p>

    白弈打断他,“慕容掌门的事情……我们很遗憾。不过这件事我们全程注意观察着,老爷子的性命不会有大碍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个仙界不值当他为你们拼命。”雪怀恶狠狠地说,“也不值得我留。你们真恶心。”</p>

    第70章 </p>

    “雪少主。这对你和云少仙主来说的确不公平, 然而我们要考虑的是六道众生。你也不想二十年前的浩劫再重演一遍,对吗?”</p>

    雪怀低声怒吼道:“那就把你们那个所谓退隐神游的浮黎宫主拉回来!二十年前他可以,二十年后也可以!”</p>

    “我们也想,雪少主。然则我父王游历的地界已经在六界之外, 联系不到他。”白弈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,表现很平静, “我自身压制星盘, 寸步难行,暂时无法离开天界。我的爱人容仪,亲率兵马镇守仙界边陲, 魔族要是来犯, 他首当其冲。令尊的意思也是如此, 如今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,每个人都时刻准备牺牲自己, 我们只能无所不用其极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背影顿了顿, 没说什么, 径自离去了。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一夜无梦。</p>

    浮黎宫身处雪山中央,外边是皑皑白雪。雪怀半梦半醒间, 总觉得自己身在冬洲, 睡在自己卧房的小榻上。浮沉间总以为云错在自己身边,伸手一摸,又没有。</p>

    他出来得急,没把饕餮鬼带在身边。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,他心里发冷, 更睡不着了。</p>

    他披衣起身,走出寝殿外。</p>

    一出门,廊下似有个值守的星官,回头看向他:“雪少主,有什么事情吗?”</p>

    雪怀对对方依稀有些印象,晓得对方是杀破狼三星中的贪狼星君,以前和他们家有过走动来往。于是过去打了个招呼,简单寒暄了几句。</p>

    贪狼听说了这次的事情,叹息一声:“他们一家子都是这个脾气,太子活脱脱就是我们帝君早年时,雪少主,我代我们太子向您道个歉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摇摇头:“也不必。”</p>

    说到底,他上一世当左护法时,类似的手段也用过不少。上位者有自己的考量,只求结果不虑过程,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人。眼下只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,他没办法在这件事上锱铢必较。</p>

    更何况,这些事里桩桩件件都有雪家的影子。雪宗的意志就是雪家的意志,老一辈的狠辣决绝,他由始至终被蒙在鼓里,他亦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。</p>

    雪怀披着衣服,立在廊下看了一会儿雪。</p>

    贪狼忽而问他:“雪少主,云少主是要登基仙主了么?青鸟的消息还没来,不过这件事应该快了吧。你们有了婚约,到时候你要佐他治下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不知道说什么,想了想后说,“可能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你也没空过来当星官了,哎,七杀星星位空缺这么久,我本以为你会过来的。”贪狼说,倒像是真的很遗憾似的,却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,递给他,“当年我们看你时,你还是个豆丁,眨眼间都跟人成亲了。这是我和破军星给你准备的新婚贺礼,本来是想用作你上任后,我们三星会照的贺礼的,不过现在送出去也不亏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接过来,看见是一樽玉盘螭。</p>

    贪狼咧嘴冲他笑:“新婚快乐了,雪少主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道了谢,低头瞅着这个红木盒子,喃喃道:“……也不知道三生石修好了没有。”</p>

    贪狼没听清:“什么?”</p>

    雪怀却摇摇头,低声说:“没什么。”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,雪怀参与了在场众人的部署会议,大约听了个来龙去脉。</p>

    白弈与其他人本来做好了他不配合、不参与的准备,但众人却惊见这十七岁的少年不仅收敛了昨天那样排斥的态度,反而沉着认真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,还提出了好几个建议。</p>

    目前天界联合仙界严防死守,除了守着以外,目前的意见是还要主动进攻,以此来获得主动权。</p>

    天兵已经部署整齐,剩下的要联合九州仙界的兵力,就要看云琰那边的意思了。</p>

    然而,很快有一个仙官来报:“目前九洲那边局势还不明朗,仙主云琰身体不大好,就传位给谁的事情上尚且在僵持,现在去过问恐怕不是好时机。云少仙主怕是要和自己的亲叔叔打起来。”</p>

    白弈“啧”了一声:“我一直不建议天界仙界分家就是这个原因,琐碎事多。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这里争一个位置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抿了抿嘴,淡声说:“我去看看情况吧。”</p>

    白弈瞥了他一眼,倒是没说什么,低头拨了虎符和命符,“也好,劳烦雪少主。另外,为了尽早稳住事态,浮黎宫会分拨一批兵士,极力支持云错登基。”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大军整备,雪怀作为监军整装待发,牵着九色鹿站在云端时,尚且觉得恍如隔世。</p>

    却的的确确是隔了整整一辈子,跨过生死,最后成了一个圆,走在了相似的道路上。</p>

    跨过北天门后,是东君洗濯车马的仙境泉池,曾经有九个太阳的地方。大军在这里交接。</p>

    云错本人没有来——云琰随时可能出现状况,他这个时候一步都不能离开中洲。代替他来的,是一个陌生的男子,长身玉立,朗声道:“少仙主命我来此交接军务,对面可是浮黎宫监军雪怀?”</p>

    雪怀亮出白弈的结印与虎符,也请对方表明身份,便听见来人报了自己的名字:“鄙人少仙主座下左护法邵音。”</p>

    左护法。</p>

    雪怀愣了一下。不知道为了什么,仅仅这三个字,就让他心内犹如滚汤翻搅了一下,闷闷的一下子没泄出来。</p>

    他勉强笑道:“幸会。”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他没来过中洲,仅有的一次,还是云错带他过来这里养伤,停驻在中洲某个静谧的山林医馆中。</p>

    这里和常年大雪的冬洲不同,气候干燥,土地黑沉。东风穿过高大巍峨的古城墙,时常发出呜呜的气音,如同萧声。这里的一切都庞大生冷,整个王城仿佛一处j-i,ng密切合的卯榫与齿轮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</p>

    雪怀和邵音吃了一顿饭,席间还有其他人陪同,简单聊了聊最近的状况。</p>

    席间,邵音压低声音告诉他:“仙主其实有意将位置传给少仙主,少仙主也有这个意向,然而其他人总有异议,质疑少仙主的出身和品性,现在两边僵持不下,只看到时候仙主崩逝,谁在人床前,谁能先拿到遗诏便是了。无论哪种情况,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点头,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,最后说:“既然这样,我需要做什么呢?”</p>

    他清楚地知道,云错其实并不缺浮黎宫的这点兵力。他们大张旗鼓地过来,其实就是一个意思:作为天庭,对仙洲继立的事情表个态而已。这样给云错的叔父那边造成压力,算是为云错上位造势。</p>

    果然,就听见这个左护法说:“无事,请您好好休息。天兵与我们的兵士在调度上难免不太和衬,磨合起来大约要些时间,事成就在今夜了,您安稳地度过这一夜,明天早晨便能邀您共睹大业。魔界的事情,我们之后再商量也不迟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便懂了对方的意思。</p>

    云错不需要他。</p>

    地方还是熟悉的地方,然而如今雪怀连云错的幕僚府都进不去。他们给他安排了客室,用过午饭后各自午睡歇下了,雪怀睡不着,顺着自己熟悉的地方走,登上鼓楼,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转了几圈儿,又爬上城墙边,趴在栏杆上往演武场里面看。</p>

    演武场里的人,他分不清是哪一边的人,又或是哪一边的都不是,只是跟着云琰苟延残喘的卫队而已。很奇怪的,他从来没有以看客的角度来看过这个地方,兵士c,ao练,口号声真如雷霆,尽情挥洒汗水。</p>

    然后他就看见了云错。</p>

    从演武场的另一边过来,骑着一匹仙马,前呼后拥,整个人显得高挑而沉默。他在人前的那种轻慢、带着威慑力与压迫性的一面又出来了,身披深红织纹的披风,英姿飒爽。</p>

    雪怀看了他一会儿,想要离开的前一刹那,却见到云错像是有感应似的,抬头望他这里看过来。目光对上的一瞬间,雪怀微微怔忡了一下,然后移开了视线,转身下楼。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雪怀身上什么都没带,于是去找邵音要了点钱,想出去转转。</p>

    王城繁华如昔,雪怀揣着一袋子金瓜子,漫无目的地游荡。他凭着记忆,先是去找一家好吃的点心铺,结果发现还人家还没开张,于是又去了他们常去的一个酒楼,随便点了几个小菜。</p>

    吃完饭,他去街边逛,看了戏园子的戏,去茶楼酒肆听了一些仙家八卦,又拐弯去兵器谱,挑了半天后,挑了一把银色的装饰刀,刚好配他的灵火铳。</p>

    然后他没有事情做,就闲逛,遇见自己认识的路,或者不认识的路,七拐八弯,没有明确的目的地,只是杀时间。日光从他头顶移动到斜前方,最后落下去了。</p>

    他觉得有点累了,于是找了个地方坐着。没什么人,一处偏僻窄巷后的小石桥,他坐在那上面,底下是干涸的河床,丛生着泛光的仙草,在即将到来的黑夜里泛着淡青的光华。</p>

    他想起他有一回去风洲找云错会和。</p>

    他们都是第一次去,云错先带人过去了,他随后才赶来。到地方的时候云错正好彻夜忙完了睡下,来不及给他接风洗尘,他就留了字条给他,说是自己出去转转。</p>

    可是还没转多少圈的时候,云错就跑出来找到了他。他问他:“你连路都不认识,一个人,要走到哪里去?”</p>

    他有点奇怪:“我又不会走丢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就不说话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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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雪怀在小石桥边坐了一会儿,觉得自己休息好了,想了想不知道往何处去,于是又慢腾腾地起来,准备原路返回。</p>

    然而等他走到巷口时,却被一只手猛地拉了过去——天快黑了,这里唯一的光源只有远处人家屋里暖黄的灯火,只能窥见一个模糊的光影,却让人的眼睛看起来尤其亮。</p>

    他来不及说话,来不及抵抗,整个人就被摁在了墙边,死死地吻了下去。</p>

    唇舌交缠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用力,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。</p>

    “云……错。”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叫出这个名字,却受到了更加猛烈的侵占,他头一次觉得亲吻是一件疼痛的事情——眼前英挺的青年毫无耐性地啮咬着他的唇舌,顶.弄他的口腔,随后才仿佛幼兽舔舐伤口一样,变得轻和温柔。</p>

    像他每回冲他撒娇的样子,又奶又乖,惹人心疼的。</p>

    “雪怀哥。”云错低低地叫他。</p>

    雪怀一边吸着气,一面冷笑着抬眼看他:“现在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吧,君上。”</p>

    上辈子他一直直呼他大名,云错没有表字,就这么一直叫了下去。到了后来不能这样了——君臣有别,他作为左护法,纵然关系再亲近,也不能直呼君主大名,所以就跟其他人一样,叫他君上。</p>

    云错眼神一暗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哑着嗓子说:“是。”</p>

    转瞬间,眼前的男人就恢复成了他白天里见到的那个冷漠、威势逼人的模样,他扣着雪怀的颈子,忽而一把把他整个人都扛在了肩头,几个错身,身边的场景就变幻了,不知道身在何处。</p>

    雪怀被他这么一弄,只觉得天旋地转,胃顶着云错的肩头,极为不舒服。</p>

    云错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,手里力度换了换,改扛为抱。雪怀天旋地转之中,两眼一抹黑,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,半晌后他只想起问一句话:“这是哪?”</p>

    云错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闯了进来,应该也不是寻常民宅。</p>

    云错说:“是给你准备的地方。”</p>

    冰凉的捆仙锁拴住手腕,雪怀还没得及发问,云错便已经压了上来,吻住他的嘴唇。他全身都被牢牢地压制住了,连一丝一毫的空隙都没有。</p>

    像是有一团隐火在他眼前绽开,云错眼底闪耀着幽微的火光,深红的,可以说是毫无掩饰。他冷酷、贪婪,带着执着得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,那是狼盯上猎物的眼神。</p>

    他的行为也正如一匹暴戾的狼王,云错单手轻轻掐着他的脖颈,随时提防着雪怀可能会有的反抗,而他的猎物却没有这样做。</p>

    雪怀没有任何反抗,甚至连说话都没有。</p>

    他眯起他漂亮的眼睛仰头看他,眼神柔和安定,像是某种默许。</p>

    唯有云错进入他的时候,他闷哼了一声,有点疼,但是都生生忍下来了。</p>

    云错用力地掐着他皙白的腰身,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吻痕、指印,他嘶哑着开口道歉:“对不起,我没学会,雪怀,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,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长大,对不起。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,我做不到。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你说你不想理我了……雪怀,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做。”云错激烈地索要着他,雪怀皱着眉,闷哼出声。</p>

    明明他才是被压迫、禁锢的一方,可是云错的声音却委屈得很,“我会当仙主,我会去打仗,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了,但是我只想明白了一点,我上辈子做错了事情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想问他是什么事情,可是到底是一声惊喘被压在了喉咙里,化作一声缠绵的喘息,你轻,轻点,云错。”</p>

    他快要掉眼泪了,伸手挠住他的肩膀,“轻一点……”</p>

    和以前不一样,这次求饶并没有为他换来更温柔的对待,云错依然固执地在他身上征伐着,索取着。银发红哞的青年人低头咬住他的脖颈,用齿尖暧昧而黏腻地磨着那一寸薄薄的肌肤,声音含混不清,“上辈子我就不该让你当我的左护法,我应该直接立你为后,把你关起来,永远只许见我一个人。我就是这样的人,雪怀,我改不了,没有你,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做。我怕你什么时候就不喜欢我了,走了,到时候你要我怎么办?”</p>

    他喃喃重复着,“你要我怎么办?”</p>

    雪怀默然不语。</p>

    片刻后,他轻轻说:“傻。”</p>

    他伸手抚上眼前人的发:“长不大就长不大吧,我还有一辈子来陪你,我昨天也想了一下。其实一对道侣当中,只需要一个人长大就好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怔怔地看着他。</p>

    他说着说着,忽而觉得眼睛有些酸涩。雪怀偏过头,用手背挡住眼睛:“可是他们都在骗我。真的和假的我都分不清,他们只想让我把你骗来打仗。他们在利用你。”</p>

   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委屈,他就是觉得云错委屈而已。</p>

    他爱了两辈子,为了他放下骄矜和偏见的小仙郎,是别人眼里的“废子”。从小不得人青眼,这个时候还要被人利用。</p>

    大事当前,容不得他脆弱,也容不得他护短。所以他这次忍着,从仙洲一路忍到这里来,该做的事情都做了,这才把话告诉他。</p>

    “没事啊,雪怀哥。”云错看见他哭了,先是愣了一下神,然后急急忙忙地俯身亲吻他,“没事的,就算是你骗我都没关系。打仗是我自己想打,因为你在仙界,所以我会为了仙界打仗。不为别的,你是我开战的唯一理由。”</p>

    他仍然是浑不在意的样子。</p>

    雪怀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憋不住了,他哽咽着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:“那你要好好打仗,不要受伤。这次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了,我要回冬洲守着我们的仙民,我们都好好过完这一关,好不好?”</p>

    “我会的。”云错望着他,突然笑了起来,“你在心疼我,雪怀,我好高兴。”</p>

    *</p>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起,云错放轻了动作,雪怀的呻.吟也变得甜腻喑哑,听了让人焦渴不已。</p>

    他们一刻不停地做着,仿佛重临第一次时的迷蒙与困惑,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件事可以做,仿佛他们的身体纠缠直接穿越时间与死亡。</p>

    是一个像黄昏一样灿烂的、酣甜的梦境。</p>

    雪怀抱着云错的脊背,隐隐听闻外面有钟声响起。悠远沉重,闷闷地震在他心上。</p>

    他推了推云错,勉强问道:“什么声音?你那边什么情况?你还不回去吗?”</p>

    云错低笑一声,俯身重新把他压回去:“没事,是丧钟啊。”</p>

    第71章 </p>

    钟声杳杳, 将持续一百二十七声,然后在次日的正午重新响起。这宣告着仙主云琰崩逝,结束了他一百二十七年的统治。</p>

    很奇怪的,这钟声响在雪怀耳边, 却仿佛响在他自己的心上,沉沉震着, 几乎给他一种从骨骼深处生出来的震颤惊悸。</p>

    他挣扎着, 去咬云错的肩膀,去掐他的脊背,一面被他c,ao得满脸是泪, 他断断续续地叫着他的名字。他想问云错怎么回事, 可是云错偏不告诉他, 钟声每响起一次,云错就发狠似的往深里顶一次, 顶得他浑身发抖, 全身上下都变成了撩人的粉色。</p>

    他摸到了云错心口出现了一道新伤, 还带着血腥气,还记得抱着他问, “你为什么受伤了?”</p>

    “不小心碰伤的。”云错说。</p>

    其实雪怀知道, 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提防,云错这道伤八成是遇到了刺客。但他什么都没告诉雪怀,只是还像之前那样撒娇,像个小孩子一样讨他哄。后来看见他在哭,于是赶紧又不卖惨了, 低头亲吻他,哄着他。</p>

    最后天要黑尽了,云错这才抽身起来,抱着雪怀去清洗,又仔仔细细地给他穿好衣服。</p>

    雪怀不知怎么的,一直在哭,眼泪没断过,云错也不稳,只是耐心地擦掉,然后吻掉,哄他:“雪怀,雪怀哥,不心疼,不心疼我。别哭了。”</p>

    他好像把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了。他是雪家少主,是他的左护法,一直信奉的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,有什么事情都受着,有什么别离也来不及悲伤。</p>

    可是家人散尽,物是人非之后,居然还叫他找着一处安身之所。</p>

    雪怀哽咽着,抓着他的衣襟不放:“你父亲,怎么回事。”</p>

    云错怔了一下,而后轻声说火:“没怎么。昨天,我觉得他快病死的时候,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我娘,他说记得。”</p>

    雪怀“嗯”了一声,对他的神情犹然感到有些不解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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