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！啪！”

    “噼啪噼啪噼里啪啦……”

    正月初一，各种各样的爆竹声在太原城各处接连响起，即便是个灾年，太原城的百姓也尽一切努力想要过出点年味儿来。

    巡抚衙门赈灾司，叶三立正优哉游哉地躺在院子正中的躺椅上，一面眯着眼晒着暖冬的阳光，一面磕着手中的瓜子儿。

    虽然大灾期间官衙一切假期取消，但这样的日子也足够惬意了。当然，如果没了身边那俩不停不休的叨叨声就更加美妙了。

    此刻，系统正在叶三立的脑海中播报无故延迟了许多天的系统提示。同时，实在找不到人唠嗑的李大壮正在他的耳边口若悬河地侃大山。两者夹击之下，他的脑仁儿一阵发疼。

    “咔嚓。”叶三立嘴中的瓜子一声脆响，上下两片瓜子儿皮瞬间从叶三立口中飞出，掉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奶油味。”叶三立一边咀嚼着，一边尽力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上，“嗡嗡”的系统提示音这才变得略微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系统提示：“昨日小结——宿主于系统商城中购买五星级意式披萨116份，购买超级豪华巨无霸披萨1份，购买古老型经典版扩音器1个，共计消耗系统币7180。截止目前，宿主系统币余额为2825。宿主如有异议，不得提出，不予受理。”

    叶三立无语望天，得，人家系统是小弟，他家系统是大爷！他默默将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切换到了镇魂符所在的商品栏。只见镇魂符的图标跳跃着，其下微不可见的灰色字体标注着——2000系统币，剩余使用时限4小时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系统商城升级到三级以后，镇魂符的价格又一次野蛮粗暴不合理地涨了。幸而，他剩余的系统币刚刚够买一张。

    “……叶大人，你觉着是这理不？叶大人！”正讲到兴头上的李大壮见叶三立毫无反应，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老半天。

    “恩？哦，是，就是这个理儿。”叶三立完全没有听到李大壮前头的话，胡乱应和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就是，那帮小姑娘没有看上我，铁定都是瞎了眼。”李大壮得到了认同，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意思。

    叶三立闻言，瞅了瞅李大壮的鞋拔子脸，心里暗道：“看上你的才真瞎了眼，那都是真爱啊。”

    “要说昨晚，叶大人您后来不在前厅还真是可惜了。昨天那什么……春节联欢……晚会上的表演，那是一个赛一个好看。尤其是咱们赈灾司出的那节目，啧啧，绝了。知道刘顺那几个得了个什么绰号不？天鹅！哈，哈哈哈……”说到最后，李大壮仿佛自己逗乐了自己。

    “哦？他们具体是怎么表演的？给说说。”叶三立来了兴趣，伸手抓了一把茶几上的瓜子。在外头忙活了这么些天，他都快要忘记这个自己一时兴起的恶趣味了。

    见叶三立有兴趣，李大壮的谈兴更浓了，也悄摸着从茶几上顺了一把瓜子，就地坐在了一旁，一边磕着瓜子，一边绘声绘色道：“昨晚啊，刘顺他们四个穿的那是一身女式的白色素衣。乐鼓一起，四人便手挽着手上台了。”

    此刻，李大壮已然是眉飞色舞：“啧啧，那个腿踢得。那台下啊，哗一声全都笑了。这时候我就听一个洋大人说了，这个舞啊是叫做……对，天鹅湖舞曲。”

    李大壮唾沫横飞，引得叶三立默默移了移椅子，顺手，抹了把脸。

    李大壮浑然不觉，继续道：“大家伙儿往台上仔细一看，可不吗？活生生就是四只大天鹅。跳到最后的时候，那个钱六还平白在平地上绊了一脚，连累其他几个全都摔了个狗啃屎。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大人你说他们逗不逗？”李大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   “那不是搞砸了？”叶三立问。

    “哈，哈哈………”李大壮渐渐止住笑声：“您还，还别说，他们这一摔，全场那气氛，比之前还好了不少。洋大人啊，灾民啊，全都笑成了一团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？甚好。”叶三立莞尔。没想到自己这手闲来无事的恶作剧还能起到这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叶大人，你……”李大壮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嘿，你这家伙，有话说话，还有什么好磨叽的？”叶三立瞥了他一眼，笑骂道。

    “据说，刘顺、钱六和王虎子三人似乎对这次出丑挺介意的，对大人您……颇有怨言。”

    叶三立不以为意，都早已是生死大仇了，颇有怨言还不是应有之义？他吐出嘴中的瓜子壳儿，问道：“那个周雄呢？什么反应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您说周雄？那家伙，也是个怪人，出了丑不仅不生气，反而还挺乐呵。别人喊他天鹅，他也笑嘻嘻地应着。看他平日里就娘里娘气的，想来穿个女装扮个丑，也没啥子关系。”

    叶三立点点头，这便好，要不是四小天鹅舞曲需要四个人，他也不会让周雄跟着刘顺那三个王八蛋一起出这个丑。这样看来，那周雄要是生活在后世，也许就是性别革命的先驱了。

    叶三立胡思乱想着，几乎要在这冬日的暖阳中迷迷糊糊地睡去。

    但赈灾司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让他清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叶大人，叶大人，大事不好了呦……”这一句，尾音既长且柔，一听便是一大早就被叶三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周雄。

    “何事不好了？”叶三立仍旧稳稳地靠在躺椅上，笑问道。

    冲进门来的周雄堪堪听到叶三立的这句问话，急急道：“大人呦，您还在晒着太阳呢，火烧屁股喽。您早上让我去打探太原周边灾民们的反应。现在，他们的反应可是大大的不妙啊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怎么个不妙法？”叶三立笑容依旧。

    “小的听说，昨天晚宴那些灾民代表回去后，把情形都跟其他灾民说了。说洋人不是鬼怪，说此前那些可怕的传言都是假的。但您猜怎么着？愣是没人信啊。现在这会儿，那些灾民代表一个个都被当成笑话了，被说成是一个个吃了咱们赈灾司的迷药都傻了。”周雄右手翘着兰花指，眉头紧皱。

    叶三立思忖片刻，这才坐直了身子，问道：“这些话，说得人多吗？”

    “多，怎么不多？坊间都传遍了。现在那些灾民代表走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。我说我的大人哟，您不是说灾民的反应关乎赈灾大计吗？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？”周雄跺了跺脚。

    叶三立仍下手中的瓜子，抬头：“果真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假！”

    叶三立忽然抚掌大笑：“太好了！大壮，立刻将本官写的告示贴出去！”

    说着，叶三立迈着大步就准备往衙门外走。

    身后，传来李大壮喃喃声：“您写的那份，早就被张书吏撕了。”

    叶三立耳尖，惊问：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李大壮：“额……那啥，张书吏说……说您写的字……不堪入目，有损巡抚衙门之威，所以，所以重新誊抄了一份。”

    叶三立扶额，想到自己查找繁体字所做的努力，叹道：“刚开始怎么就忘了找这货代笔！得了，赶紧把张书吏抄的那份贴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偌大的赈灾司，顿时只余一地瓜子壳儿、一张躺椅及还在原地发愣的周雄。

    周雄捋了捋鬓发，一脸茫然：“太好了？大人莫不是失心疯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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